復排的《阮玲玉》中，阮玲玉告別人間的一幕
“如果說19年前我是把‘阮玲玉’當成自己的話，那么19年后的今天，我更希望能夠跳脫出來，以一個‘外人’的視角，客觀地向觀眾講述‘阮玲玉’。”
話劇《阮玲玉》正在北京人藝的舞臺精彩上演，場場爆滿，一票難求。主演徐帆日前接受了記者的采訪。在她看來，從1994年首次出演《阮玲玉》到今天，這19年間，自己越來越體會到了這位“電影皇后”的辛酸與無奈。
與阮玲玉“緣分沒有盡”
民國時期的阮玲玉，在她25歲最好的年華時，香消玉殞。其人其事相繼被創作成電影、話劇、電視劇等先后上演，而北京人藝此番也是在19年后復排了話劇《阮玲玉》。
“我沒想到會復排這個戲，劇院說要排，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徐帆感嘆，她與阮玲玉的緣分或許正是在于“緣分沒有盡”。“19年前，我在與她相仿的年紀來演她的時候，沒有演出她的精髓，到現在，年齡比她大了一倍，我才摸通了她的脈絡。”徐帆表示，當年自己并不能真正理解阮玲玉，“那時候不能理解她為什么要自殺，還覺得她不知足，是帶著疑惑和批判去演，自己也處于矛盾之中；如今我對這個人物有了更多的理解，演這個戲會平和一些，更希望能演出那種淡淡的感覺，帶給大家更大的想象空間。”她說。
當年徐帆飾演的阮玲玉得到了著名表演藝術家于是之的肯定，并且獲得了備受業界矚目的戲劇梅花獎。這對于剛剛大學畢業3年的她來說，有著里程碑式的意義。時隔多年復排，徐帆表示：“這次的演出是送給自己的一份禮物，同時也可以說是一場回歸，從終點又回到了起點。”
希望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北京人藝的舞臺上，大幕徐徐拉開，簡單的布景，寫意化的敘述方式，讓整場演出充滿了古典美。
“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上臺時候的感覺，非常緊張，手腳冰涼。”徐帆告訴記者，那時候排練是3個月，但她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都處于恍惚狀態——剛開始是蒙的，不知道該怎么入手，只能是先把臺詞背下來，然后再下功夫把這些臺詞化到身上。
如今，在排練場的前一個星期，徐帆仍然是處于比較恍惚的狀態。“因為對于沒有演過這個戲的演員來說，它是一個全新的作品，還相對容易一些。但我不僅要重新來過，還要注意到別把原來的東西帶到現在。這個調整與結合，就比較難拿捏。”她說。
而最難拿捏的是對于表演本身的理解以及關于表演觀念的更新。為了這次復排，徐帆認真回看了老版的錄像，覺得自己以前的表演痕跡太重，“有些地方挺嚇人的”。她說，雖然當時大家也都接受，但不同時代的觀眾對表演的要求不一樣——現在的觀眾看影視作品較多，更習慣影視的表演方法。如果還是一如既往用非常夸張的形式進行舞臺呈現，難免會遭遇吐槽。
“影視代替不了話劇，但我們要用觀眾能夠接受的方式去演話劇，所以表演觀念必須得更新。”徐帆表示，在表演上希望能拿捏好一個“度”，不要太戲劇化，盡量做到跟現在觀眾的審美同步。“我們不會完全沉浸在情緒之中，而是要把這種對人物塑造的能力化到人物身上。說出來的東西很快就消失了，傳達出去的東西才長遠。”徐帆說。
在明星路上體味“人言”
“這19年來自己更成熟了，經驗也更豐富了。19年的實踐，從最初的慌，到現在的不慌，無論在經驗上還是心態上，都是一種歷練。”徐帆說。
復排首演當晚，馮小剛通過微博稱贊了妻子的演繹：“恭賀話劇《阮玲玉》復排面世……帆子演過很多話劇，《阮玲玉》是她演得最好的一出。19年前她首次挑梁飾演這個角色，那時我坐在臺下就想，一定是阮玲玉托夢把她心里的委屈說給了徐帆聽。”
這些年來，徐帆不停地在影視上得到認可，正如當年的阮玲玉。然而鎂光燈的背后，徐帆認為自己收獲最多的還是如何對待媒體。“進入影視圈后接觸媒體的機會更多了，因為每一部片子的宣傳都要去面對媒體，什么問題都有可能出現。”剛開始的時候，徐帆會很抵觸，用一種警惕的心態去面對。這些年下來，她漸漸地學會了適應，在對待媒體的態度上也更加開放、自由，有親和力了。
環顧當今的演藝圈，各種是非與流言遠甚于當年阮玲玉辭世時所留下的“人言可畏”四個字。“只要與人打交道，輿論就會永遠存在。要是沒有一點承受能力，早死800回了。”徐帆笑談，往往這些時候，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安慰、鼓勵與支持。
“我希望與自己的生活是平視的”
19年走來，如今的徐帆對于阮玲玉滿懷理解與同情，“你說誰不想要好的生活？其實所有這些都是因為她窮怕了。作為一個女人，事業上好，感情上還想要好，生活上也要好，阮玲玉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三樣齊到手的時候，就出現另外的轉折了。所以有時候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真的‘十全十美’到了自己的手上也不一定是好事。”透過阮玲玉，徐帆更加肯定了戲外的自己：不用陷得太深，不必追求至高，差不多就可以了。“但差不多不是敷衍，是所有的事情到我手里都做好，我用最精致的態度對待它，但不苛求達到最極致的標高。”她說。
徐帆對自己的評價是“中規中矩”，她覺得只有這樣才做得比較順手，心里踏實。“我不習慣總是踮著腳尖去抓的那種生活，我希望與自己的生活能夠是平視的。”徐帆說。盡管現在在影視劇等其他方面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在徐帆眼里，劇院的戲依然是第一位的。“因為如果你在劇院站不住，在外面也必然站不住。”她非常懷念上世紀90年代的氛圍，“那時候的排練場有探討，但是現在能夠沉下心來探討業務的很少。年輕演員在外面都有很多的事情，一場排練，人很難到齊。”她表示，劇院對于演員沒有硬性的要求，其實是把更多的自由度交給了大家，所以這個時候自律很重要。
此次演出的海報依然用的是19年前的那一版設計。徐帆面對當年海報上的“阮玲玉”，看到了自己的成長、劇院的變化、社會的變遷。“對于我來說，這19年以來，變化的是經歷與心態，不變的還是那份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