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王超報道
42歲的李全并不是藝術家，他來798只是混口飯吃。
他每天出現在798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固定，他的三輪車也許會在上午出現在北門，也許會在大中午出現在798中某一個樹蔭下。但他絕不敢出現在西門和特別繁華的地帶，因為那里有保安。
“城管還好喊幾句就行了，保安可不行，沒收！”即使顧客正在挑書，李全只要看到城管和保安的身影，或者接到同行的警示電話，他也要推起三輪車就跑。跑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里，用窗簾布把書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即使如此，李全還是樂此不疲。因為，在行情好的時候，他每天都能賺到100多元，一個月下來就是3000元。“挺清閑，錢也不少掙。”
在這個藝術區，李全的同行不下10個，其他擺地攤的就更多了，有給人畫肖像的、有設計藝術字的、也有賣各種飾品的。到現在，李全的“捉迷藏游戲”已經玩了2年了。但他絕對不是最早的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在藝術家們和正規商業機構的眼中，李全他們這些擺地攤的是798的“癩皮之癬”。但是，李全他們的到來也恰恰說明了一件事情——10年間，798已經從一個廢棄園區演變成為了北京乃至全國的藝術地標，給園區和周邊地區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經濟價值。
我們不妨從798最著名的幾家店鋪來看看798藝術區的商業魅力。
天下鹽：從歇腳地到名店
在798，天下鹽很不起眼。與眾多前衛個性的畫廊相比，天下鹽更像是一個隱士。它并沒有臨街，而是靜靜地待在一個小胡同里。門臉很簡單，只有一個垂直掛在門左側的簡易招牌，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拉開門走進去，給人的感覺依然是質樸，沒有豪華的裝修，也沒有特立獨行的裝飾。門廳里被腌滿了泡菜的壇子擠得滿滿當當，只留下了供客人出入的一條小路。
典型的包豪斯建筑讓天下鹽的屋頂呈1/4蛋殼狀，屋頂一側是斜斜鋪下的大扇玻璃窗，光線在此傾瀉。房子被隔成了三層，空間一層比一層小。
天下鹽里也有一些壁畫，但總數沒有超過10件。最具藝術氣息的是北墻那幅巨大的壁畫，以黃色為底色，主題是工農兵大團結。“這是幾位第一批入駐798的藝術家集體為天下鹽免費創作的。”天下鹽大堂經理雍國全回憶說。
這幅大有來頭的畫與天下鹽的來歷也息息相關。當時的天下鹽并不叫天下鹽，而是叫川菜6號。天下鹽是2006年股東之間重新洗牌后取的名字。
川菜六號始建于2003年。當時的798已經逐漸形成了規模，但園區里的餐廳很少，缺少一個讓藝術家們歇腳和相互交流的地方。川菜6號的建立就是為了充當這樣一個角色。
開張之后，川菜6號吸引了大批的藝術家。閑暇之余他們都會來這里或談天說地，或相互交流對藝術的思考，天下鹽的那幅壁畫也正是藝術家們興之所至下的杰作。
“當時的川菜6號并不懂得什么經營，很隨性。大家愿意來吃就來吃，愿意給錢就給錢。川菜6號只是給藝術家提供服務。”雍國全說。
不過，隨著798越做越大，大批的藝術機構和商業機構入駐到798。原本就不善經營的川菜6號對此大感撓頭。“當時，我和朋友去川菜6號吃飯，從中午吃到晚上只有我們一桌。”2003年在798附近工作的王先生如此回憶。
2006年，川菜6號終于迎來了轉折。隨著黃柯等藝術家做為新股東加入，這家店開始步步登高。不過，名字卻從川菜6號變成了天下鹽。天下鹽這個店名是旅德詩人張棗的創意，鹽是五味之首，天下鹽就是天下第一味的意思。
自此之后，天下鹽不再是那間為少數人服務的歇腳地了，而真正變成了一家商業化的餐廳。在這里不僅能看到操著各地方言的國內游客，也能看到金發碧眼的歐美人和皮膚黝黑的非洲人。當然也不會少了川菜6號原來的積累，穿著各異的藝術圈的大腕經常來這里和朋友們觥籌交錯、喝酒劃拳。
尤倫斯：向多元化拓展
在798，誰能比天下鹽的名氣還大？答案無疑就是尤倫斯了。這家在2007年11月落地運營的當代藝術中心現在已經享譽全世界。
尤倫斯的主人是世界知名的收藏家尤倫斯夫婦，他們對中國的藝術可謂情有獨鐘。1921年，尤倫斯的父親作為年輕的外交官來到中國，負責由比利時承建的中國鐵路項目。回家時給心愛兒子帶回了幾件中國的瓷器，也就是這幾件瓷器開啟了尤倫斯的收藏之路。
完成學業以后，尤倫斯開始經營家族生意，從事食品行業，并多次以商人身份來到中國，購買了大量的中國藝術作品。在他收藏的近2000件作品中，具有中國當代藝術的比重高達80%。
如何讓所收藏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回歸到中國本土，是尤倫斯一直的夢想。一直到2005年，尤倫斯在朋友的帶領下來到798。“我們被這里震撼了，這么有魅力的空間，一定要做點什么。”
“中國在世界藝術領域扮演著日益重要的角色，北京正在成為藝術領域的一個世界中心。在這一發展過程中，位于大山子的798藝術區已成為一個獨特而且具有生命力的當代藝術文化集中地、一個呈現最前端化的中國當代藝術的主要地區。這正是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選址在此的重要原因。”藝術中心首任藝術館長費大為在當時評論說。
至今，尤倫斯已經成功策劃了超過30個展覽，與近200位藝術家合作，接待超過30萬參觀者。僅2009年，UCCA總共舉辦了超過400場講座、論壇、電影放映、現場表演、工作坊等，共有超過1萬名觀眾參與了這些活動。
在取得成功的同時，尤倫斯也在不斷地向多元化擴展。現在的尤倫斯已經成為集發聲場、藝術空間、餐廳、商店為一體的綜合性藝術機構。“與藝術中心同期開業的藝術商店主要是發現和推廣中國設計師和他們的作品。2008年開設的餐廳也藝術味十足，有著獨特的菜品設計。”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推廣部總監李沐頤說。
談及尤倫斯的成功，李沐頤表示，作為位于798藝術區最大的藝術空間，尤倫斯帶給觀眾的不僅僅是觀展這么簡單的事。我們努力將當代藝術和文化帶入每一個人的生活。通過我們的策展——不單是介紹世界和中國頂尖的藝術家，同時也在不斷嘗試打破慣有的藝術界限，與建筑、電影、時尚等元素融合，鼓勵觀眾參與其中，成為展覽的一部分；通過我們豐富的文化和教育活動，對當下文化現象的分享和探討。“我們有著在各自領域最為專業的團隊來支持我們的創新想法，保證帶給觀眾的體驗是獨一無二的。”
作為798中最大的商業機構之一，尤倫斯對798的商業化又是什么態度呢？“從剛開始時候的一個廢棄園區，到如今人數的與日俱增，798已經成為北京乃至中國的藝術地標。這個地位是無法撼動的。園區經營的商業化并不能代表藝術機構和畫廊品質的變化，反而，這種商業化帶來的更多社會關注，更多的人流，更好地將當代藝術推向每一個人的面前，這是若干年前無法想像的。每一個機構和園區都是魚水關聯，我們很看好798的未來發展。”李沐頤最后表示。
東四環商業的帶動者
也正是有這些名鋪和名家的存在，讓798之火一直燃燒至今，并不斷燎原。
有數據顯示，2006年798藝術區年產值已經達到了20億人民幣，成為了北京的文化產業中心。北京市統計局的相關數據顯示，2006年朝陽區文化創意產業收入為830億元，占全市總收入的25.2%。
2008年奧運期間，798迎來了藝術生涯中的巔峰時刻，共接待國內外游客、媒體等各界人士33萬余人，日最高人流量超過3萬人。
截至2009年11月底，朝陽區文化創意產業實現收入已經接近1200億，實現增加值占朝陽區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接近11%，吸引就業達16.5萬人。這一切，具有示范效應的“798”功不可沒。
同時，“798藝術區”也是東四環聞名遐邇的源動力。戴德梁行商鋪部高級助理董事葉沛能曾表示，對于體量之巨的商業體而言，798藝術區以目前的發展狀態，且將擴展成為更大規模的“大山子創意區”的這一事實，必將推動整個東四環商業步入快車道。
另一資深業內人士認為，“798藝術區”更大規模的發展，不僅意味著東四環商業氛圍進一步濃厚，同時，亦預示著整個東四環強大的商業帶正在形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