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2012年的深幅調整，大家對市場的行情走勢更關注，也更敏感了。而今年春拍之后，大家對市場的看法似乎也不像以往那么觀點一致。有人認為市場行情回暖，有人認為是繼續回調，而中拍協在不久前發布的2013春拍評述，用了“市場整體企穩”做標題。
香港秋拍即將開始，內地秋拍大幕也將隨后開啟，秋拍行情會如何演繹，又成為了市場關注的熱點問題。為此，本刊記者先后采訪了北京榮寶總經理劉尚勇[微博]、西泠拍賣總經理陸鏡清、北京保利執行總裁趙旭、中國嘉德[微博]董事副總裁寇勤[微博]和藝術市場研究中心執行總監馬學東。
聽不同觀點 研判市場行情走勢
由于今年春拍結束后，市場上對行情的判斷出現分歧，所以，秋拍市場會是什么樣的行情，就顯得更為重要了。
在我們的采訪中，大體聽到了三種觀點：有樂觀的，有謹慎的，也有悲觀的。采訪嘉賓都從他們各自了解的情況對市場走勢進行分析并做出了判斷。
樂觀：
秋拍將延續春拍好的勢頭，穩步增長
西泠拍賣總經理陸鏡清是我們采訪中對市場最為樂觀的一位。
他首先從市場發展的歷史角度分析了現在的市場：“我一直看好中國藝術品市場。自從1979年我開始進入收藏拍賣領域，至今有30多年了，我認為中國的藝術市場一直是向上發展的，在調整中，由不太成熟走向成熟。市場發展必然經歷蓬勃發展、持續發展、平穩發展三個階段。就像國家GDP的增長一樣，當國家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GDP不可能總處在高速增長水平，而是進入持續、平穩增長階段。用歷史的眼光看，假想50年后我們回首今天，就會更清晰地看到中國的藝術市場不斷調整、向前發展的脈絡。”
而西泠今年春拍的情況，更堅定了他對市場的信心。他說：“今年春拍市場整體是是蓬勃向上的，西泠今年春拍領取的競買號牌的總數達到1150塊，其中我們更關注到新入場買家的情況。去年秋拍新買家占競買總人數的32%，今年春拍新買家持續保持在32%的比例，相應的由新買家帶來的成交金額也持續增長。所以我認為，今年秋拍市場發展會持續向好。特別是從去年開始，南方市場的參與度、活躍度都有很大的提高，而南北平衡的態勢最有利于中國拍賣市場的發展，市場會更加旺盛。”
陸鏡清認為，高價位拍品與經濟形勢的關系比較緊密，而宏觀經濟對整個藝術品市場的影響相對較小。他說：“西泠今年春拍時，遇到了大家熱議的錢荒問題，但今年西泠春拍拍后的結算情況，卻是近5年來最好的一次。市場不是缺錢，關鍵還是大家對藝術品市場的信心。”
北京保利、香港保利執行董事趙旭用“預計香港保利秋拍的總成交額將會突破8個億，沖擊10億元”的判斷，表達了他對市場的樂觀看法。
他告訴記者，“今年保利春拍成績很理想。拍場上買氣旺，都有些出乎意料。我們看到去年買家那種恐慌的心理正在消失。雖然個別的超級買家缺失，但是，老藏家都還在，且新買家十分踴躍，北京保利今年春拍參與競買的買家比以往多了大約三分之一。”
“我對今年秋拍的市場是樂觀的，成交將好于今年春拍，穩步增長。在你們這期雜志出來的時候，香港保利秋拍的結果應該也出來了。我預計香港保利秋拍的總成交額將會突破8個億，沖擊10億元。” 趙旭充滿信心地告訴記者。
謹慎：
市場企穩，秋拍穩中有升的可能性大
“我認為市場是在整體向好的。”這是中國嘉德董事副總裁寇勤對市場的判斷。他說，“目前，國內經濟運行穩定，國際上政局也趨于平靜，在這種平穩態勢下，國內的文物藝術品市場也將是穩健前行。中國嘉德今年秋拍大體上會與春拍持平，而且穩中有升的可能性更大。”
他強調，“現在，對市場來說，信心是最重要的。市場從階段高位開始調整，2011年下挫幅度較大，經過2012年的調整后，2013年春，市場開始企穩。這點，從嘉德今春的四季拍賣就感受到了。今春的四季拍成交比率提高，人氣旺盛。特別是今年春季大拍，幾百萬和千萬級的拍品成交情況良好，貸款狀況也不錯。而這是市場的中堅所在。”
藝術市場研究中心執行總監馬學東對市場持謹慎樂觀的態度。“在今年下半年到2014年將呈現出平穩回升的發展態勢。”是他對市場的預期。
馬學東認為市場目前處于一個調整階段，向下與否也和中國的宏觀經濟有關系，也和整個市場的供求有關系。目前市場需求還在，但去年到今年上半年主要是供給不太給力，大家普遍缺少信心，對行情持悲觀情緒的人可能更多。
他認為，國內藝術品市場已經發展到一定的水平了，不是回不回暖的問題，因為這些年市場比較火熱，一直處在一個高位，只不過2010年和2011年市場火熱得有些過，市場需要這樣一個調節過程。這也和進入到市場中的資金增多關系密切。但現在國家今年的貨幣政策中國的貨幣政策在2015年以前不會大幅度的放松，中國人民銀行將穩定流動性預期，在人民幣升值、貨幣供給面穩定的大背景下，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在今年下半年到2014年將呈現出平穩回升的發展態勢。
悲觀：
回調還在繼續，或需7到8年
北京榮寶總經理劉尚勇是記者采訪中唯一一位對市場走勢看法相對悲觀的。“我感覺市場回調還在繼續。”他在明確地表達了對市場的看法后，向記者闡述了他對市場做出這個判斷的理由和依據。
“首先是宏觀的經濟背景不支持市場行情回暖，目前國家的宏觀經濟在調整，國家GDP預期也在下調，文物藝術品市場不可能獨立走出回升的行情。其次，從我們身邊看，就拿我們舉行拍賣會的亞洲大酒店來說，拍賣會的密度減少了。亞洲大酒店舉行的拍賣會，曾經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而現在是時間間隔越來越長。舉行拍賣會的公司比以前少了，原來一年拍幾場，現在可能就拍一場，有的一場也沒有了。”他說。
劉尚勇還有拿出了一個重要的數據：北拍協最近做的一個統計，北京文物藝術品拍賣的公司2013年1至7月份，環比去年，成交總額下降了13%。“這說明交易規模在縮減。去年環比前年下降了大約50%，今年在去年的基礎上又下降了13%。”他接著強調，“我們看到的只是回調速率在減緩，但回調的趨勢并沒有改變，沒有感到市場的暖意。”
他認為回調的速率趨緩意味著回調的時間將拉長。他說，“回顧我們市場發展的歷史，在1997年金融危機之前的1995年，市場行情開始調整，直到2003年SARS結束后才出現井噴行情，其間經歷了7、8年的調整。一次調整需要蟄伏7、8年。鑒于此，拍賣公司，應對預案將有所調整，要有打持久戰的準備。”
他強調，“雖然有新買家進場，但是新買家當不了“解放軍”，解決不了市場上現存的問題，比如高價位拍品的付款問題，也改變不了市場回調的趨勢，因此，我們不能盲目樂觀，自我麻痹，要敢于面對現實。”
劉尚勇認為，市場在去泡沫化，趨于理性，今天的書畫市場把腳步放慢點，走的穩當點。這對市場來說，是件好事。對北京榮寶來說，今年秋拍將與春拍持平，“因為我們及早回到了市場的常態，比較平穩，不可能大起大落。”
析億元拍品現象 研討市場行情指標
在今年春拍的報道中，沒有億元拍品是媒體報道的一個焦點，似乎也是大家對春拍市場行情不甚看好的一個原因。究竟應該如何看待億元拍品？億元拍品是否是衡量市場的一個關鍵要素呢？對此，我們采訪的嘉賓也表達了他們的看法。
趙旭：
沒有出現億元拍品并不代表市場走低
趙旭認為，今年春拍沒有出現億元拍品并不代表市場走低，億元拍品也不是判斷市場的關鍵要素。今年春拍雖然沒有億元拍品，但還是有接近億元的拍品出現，比如保利的“清乾隆 紫檀高浮雕九龍西番蓮紋頂箱式大四件柜”以9315萬元成交，刷新中國古董家具的世界紀錄；比如朵云軒的齊白石《高立千年圖》，成交價是8050萬元，都是接近億元。
寇勤：
是市場引人注目的指標，但不是衡量市場最重要的指標
寇勤認為，億元拍品是市場引人注目的指標，但不是衡量市場最重要的指標。他分析了今年春拍沒有出現億元拍品的主要原因。他說，“一方面是要有頂尖拍品，另一方面要有人氣。目前的客觀情況是，市場剛剛經過深幅調整，買家、賣家和拍賣行心里上都會有一定的顧慮，出手時都會比較謹慎，而且出手億元拍品的買家不少是以投資為主，投資機構此時會更謹慎。我想這是今年春拍沒有出現億元拍品的主要原因。”
他最后強調，“現在，我們需要把市場做實，踏踏實實地解決市場現有的問題，讓市場健康發展。以后是不愁億元乃至更高價位拍品的。”
劉尚勇：
億元拍品的出現和缺失都不是一種巧合
而劉尚勇的看法是“億元行情正在離我們遠去”。他告訴記者，“在市場火爆的時候，億元拍品不是一件兩件，而今年春拍沒有一件億元拍品出現，我認為這不是一種巧合，一種偶然發生的現象。因為億元拍品的價值泡沫破裂了，所以市場上沒有億元拍品了。目前的經濟形勢不支撐億元行情，不支撐高價位拍品的交易。宏觀經濟在回調，大家對市場的信心不足，越高價位的東西，風險也越高，在市場信心不足的時候，大家不愿意在高價位交易。”
陸鏡清：
成交率才是真實反映市場的一個重要指標
陸鏡清認為成交率才是真實反映市場的一個重要指標。他說：“中國如今已經是世界第二大藝術品交易國，這個發展進程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我認為，文物藝術品拍賣對社會最大的貢獻，不僅僅是在拍出了多么驚人的價格，而是對傳統文化的傳播。僅把成交價格作為衡量藝術品市場的標準，我認為是不全面的。億元拍品的出現，更多的是基于偶然的因素，機緣巧合。我認為，相比成交價格，成交率既能反映社會、市場對一家拍賣公司的認可程度，又能看出市場的繁榮度，因而成交率才是真實反映市場的一個重要指標。”
馬學東：
觀察百萬、千萬級拍品成交的變化
對判斷整體市場將更有幫助
馬學東認為，市場中缺少足夠吸引藏家的頂級拍品，主要是賣家目前基本處于一個觀望的狀態，比較惜售，是今年春拍沒有出現億元拍品的主要原因。
他的分析是：去年和今年市場其實都在消化2010和2011年這兩年快速上漲的這一波行情帶來了價格漲幅。如果有真正頂級拍品出現，過億是很有可能的。2012年和今年市場中的購買力仍是比較充裕的，這個從胡潤百富榜以及國內外對于高凈值人群的收藏意向的調查就可以看出來。現在越來越多的高凈值人群意識到藝術品是一種很好的投資品種，這種趨勢是在加強。但目前真正有購買力的人還沒有進入市場。
他認為，億元不是衡量市場行情最重要的因素，它處于市場的最頂端，但億元拍品的高價效應會帶給買家和賣家信心，也是市場變化的一個重要的信號，但不是決定性因素。衡量行情其實還要看很多其它的因素，例如重要公司的成交率，重要專場的成交情況。觀察市場100萬元至500萬元、500萬至1000萬拍品和1000萬元以上成交拍品的數量變化對判斷整體市場將更有幫助
理性調整利于市場發展
在本文發稿時，嘉德四季第35期拍賣會收槌，總成交額逾3億元人民幣。其中，中國書畫部分總成交達2.3億元人民幣，平均成交比率達80%。這個令人滿意的結果無疑會增強市場的信心。而嘉德香港和香港保利今年秋拍規模投入的加大也讓市場為之一振。
正如劉尚勇所說，現在拍品征集并不難。雖然內地秋拍的征集還未結束，但是嘉德、保利都已對外宣布了一些重量級的專場。如，嘉德的王世襄專場，保利的黃胄專場。
趙旭表示，對保利來說，征集并不是很困難。“比如說臺灣一直是國內拍賣公司主要的征集地，雖然有些臺灣的老客戶惜售，但保利一直在開拓新客戶，客戶也是在不斷更換，加之保利一直走品牌路線，占有一定的市場份額，所以每次的征集結果還都是令人滿意的。這次北京保利秋拍，我們與炎黃藝術基金會合作將有一個黃胄的專場。這將是個令人期待的專場。”他說。
陸鏡清對此也深有感觸，“我感到這幾年的征集比以前要容易許多”。他說，藏家愿意將他們珍藏的精品通過西泠拍賣平臺，推向市場，這是基于對品牌的信任。西泠拍賣經過9年的品牌積累，藏家對西泠的認可程度也不斷提高。
“我希望把西泠拍賣打造成與百年的西泠印社相一致的品牌。明年西泠拍賣即將迎來10周年慶典，明年秋拍將作為西泠拍賣10周年慶典拍賣。我們將對西泠拍賣10年的發展之路進行總結，也將把10周年作為一個新的開始，邁上一個新的臺階。”這是陸鏡清對西泠充滿信心的展望。
目前，雖然大家對市場的走勢有分歧，但大家對市場需要健康發展是有共識的。市場需要理性調整，把市場做實，踏踏實實地解決市場現有的問題，需要市場各方參與者的共同努力。而在市場的調整過程中，拍賣企業市場份額的變化，企業競爭力的分化也將日趨顯現。這也許將成為我們今后關注的重點。而經過調整的中國文物藝術品市場必將穩步增長，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