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廉與家族成員都熱愛藝術，成立拍賣行也是為了完善我國藝術界建設基礎。
與產業拍賣相比，藝術拍賣在新加坡發展更為遲緩，直至2009年，首家藝術拍賣行──亨利藝術拍賣行（Henry Butcher Art Auctioneers）方正式成立。
推廣藝術在新加坡甚為艱難，藝術拍賣行的建立使藝術領域發展更為健全，提供了一個平臺，讓更多人接觸及欣賞藝術之美。
“為了令新加坡藝術界建設基礎更加齊全，我們家族從2007年起，開始舉辦馬來西亞國際藝術博覽會，兩年后，Henry Butcher Malaysia創辦人之一林永聰找我們洽談，雙方都認為藝術界也需要拍賣行。”
由于理念一拍即合，于是結合了雙方專業，也就是Henry Butcher拍賣執照及經驗，以及沈氏家族對于藝術界的知識與網絡，新加坡首家藝術拍賣行就此誕生。
2009年，亨利藝術拍賣行以慈善拍賣打頭陣，隔年舉辦了新加坡首場藝術拍賣會，截至2016年，累積成交額高達3300萬令吉，當中90%是本地畫作，另10%為東南亞畫作。
沈寶廉透露，拍賣行專攻二手市場，全部畫作都從收藏家獲得，二手市場重要在于提供收藏家出售畫作平臺。
“收藏家對于畫作鑒賞會進步、改變，可能現在喜歡的畫，5年后不再喜歡；或想改為收藏其他東西，又或者要將畫作套現供孩子升學，拍賣行提供了一個平臺，讓他們有機會售賣畫作。”
他說，基于職業操守，拍賣行不會也不能直接接觸畫家，除了避開與初級市場產生沖突，也是為了避免出現拍賣行與畫家聯合炒作價格嫌疑。
篩選畫作的過程……
甫開始，亨利藝術拍賣行專注于拍賣本地畫作，自2013年起，才將畫作范圍拓展至東南亞區域，遴選過程相當嚴謹，并不會接納所有呈交上來的作品。
“我們收集的畫作，從最老一輩到最年輕畫家都有，通常從400幅左右篩選出百多幅。像4月舉辦的拍賣會，只有144幅獲選，可能同一畫家有3幅作品，我們只選一幅最好的，而且不是每個畫家能進入拍賣界。”
籌備拍賣會的第一工作是刊登廣告，讓大眾知道拍賣行要招收畫作。沈寶廉說，由于公司已成立7年，所以不少收藏家會主動聯系。
若收藏家居住本地，接下來便到對方家里看原作，包括測量畫作尺寸、觀察品質、拍照等，再把資料帶回去給專家小組鑒定。
而國外收藏家則先通過電郵呈交收藏品照片，被選中后，才會安排職員到國外審查作品，以免浪費機票及住宿費用。
“很幸運的是這份工作讓我有機會欣賞到好收藏品，就像挖掘寶物，過程開心、刺激，盡管如此，當然也要小心分辨真偽，有時候是第一次認識聯絡我們的人，所以必須有鑒定能力，不能全相信對方所言。”
他說，公司擁有不同專長的專家小組鑒定畫作，如有的很熟悉已過世畫家、有的專研年輕畫家，甚至由于印尼有不少假畫，所以還有印尼專才協助鑒定。
“曾公開發表的畫作，對我們來說更容易鑒定，因為可依據書籍跟現在看到的畫作進行比照，不管多厲害的臨摹師，總有個地方會仿冒不到。”
然而，縱使發現不對之處，也并不表示畫作是假的，也許可能因曾脫漆，給畫家或其他人修復過，所以要懂得分析情況。而不曾公開的作品僅能依靠專家經驗、資料收集、收藏家背景等進行確認。
除了專家鑒定，團隊亦會從收藏家身上了解更多資訊，確定畫作屬于對方，“像謝玉謙這幅1959年作品，是他23歲時在英國贈送給人，后來那人去世，畫作隨著后代到過紐西蘭、韓國，再輾轉來到吉隆坡。”
基于職業操守，沈寶廉說，拍賣行只能處理二手市場買賣，以免產生與畫家聯合炒作嫌疑。
讓人人買得起畫作
完成鑒定后，若畫作中選，拍賣行便會聯絡收藏家商談價錢事宜，而團隊會參考近期市場交易或之前拍賣成績來定價，當中考量因素包括作品尺寸、系列、年份、材料、品質、畫家名聲、收藏家身份等。
“為了吸引大眾競標，通常設定的底價比市場來得低。
拍賣須考慮心理因素，如果一個人認為價錢貴，他連想都不敢想。但價錢比市價低，他也許會嘗試碰運氣，亦可間接擴大收藏家群體，促進藝術界發展。”
他說，只要有兩個人同樣喜歡一幅畫，價錢就會上漲，所以有人參與競爭最重要，而且成立拍賣行初衷是為了推廣藝術，讓每個人都買得起畫作，不只是給有錢人購買而已。
與賣家達成協議后，拍賣行就著手策劃拍賣會。在拍賣會舉辦前10天，會開設為期10天預展，讓有興趣競標者親眼鑒賞即將拍賣的畫作，以及審查品質。
“像拿督賽阿末迦瑪（Syed Ahmad Jamal）這幅畫就是因為有瑕疵，底價才7萬5000令吉。如果是一幅完美的畫，我們會以20萬令吉為底價。若僅透過書本觀看，沒來預展，萬一看漏眼，買了回去也許就后悔。”
這是我國拍賣市場成交價最高的藝術作品，2012年以80萬令吉成交，名為“Red，Orange and Core”，是已故畫家拿督伊布拉欣胡先（Ibrahim Hussein）作品。（圖：受訪者提供）
拍賣會舉辦前10天，會先舉行預展，供感興趣人士前來鑒賞及審查畫作品質。
4種方式參與競標
從籌備至拍賣會進行，沈寶廉對每個細節設想周到，除了特意聘請擁有豐富藝術拍賣經驗，來自荷蘭的拍賣師主持大局，也提供4種方式讓感興趣人士參與競標。
1）現場競標：競標者須在拍賣會舉行前注冊，獲得代表身份專屬號碼，并在拍賣當天親臨現場舉牌參與競標。
2）電話競標：“無法前來或不想暴露身份人士，就會通過電話競標，比如接下來是競標者想要的畫作，我們職員會撥電給他，負責溝通和跟進現場狀況，還會協助舉牌競標。”
3）缺席競投：這是提供給無法出席、無法接聽電話兼無法接觸網絡人士的競標方式，競標者須事先填好表格，列明可接受的最高價格。
4）網絡競標：買家可直接坐在自家電腦前進行競標，只要按下“bid”按鍵，在拍賣現場負責網絡競標的職員，將在兩三秒內接獲訊息，這時就會代表對方舉牌。
他說，拍賣過程嚴肅且具有法律效應，拍賣行會把整個過程錄制起來，以便發生爭議時可翻看影片查明真相，所以過去都不曾遇到賴賬或把拍賣當成游戲的人。
身為買賣雙方中介人，拍賣行賺取的是傭金，“我們會抽取賣家10%傭金，比如畫作成交價為1萬令吉，賣家只能拿回9000，而買家則需多支付12%傭金及6%消費稅，也就是1萬1272令吉。”
謝玉謙23歲時，在英國把這幅作品贈送予人，后來那人去世，畫作便隨著后代到過紐西蘭、韓國，再輾轉來到吉隆坡。（圖：受訪者提供）
拿督蔡天定是我國峇迪繪畫之父，華人之光，作品以鄉村風情為主。（圖：受訪者提供）
這是拿督賽阿末迦瑪1958年作品，由于有瑕疵所以價值被拉低，但仍是4月拍賣會成交價最高作品。（圖：受訪者提供）
推廣藝術需要資金
除了提供交易平臺，由于亨利藝術拍賣行以拍賣本地畫作為主，在收集畫作過程中，也將不少流傳海外的名畫帶回國土。
“最近10年，感到遺憾的是本地不少重量級藝術家陸續逝世，而他們一些作品卻流傳海外。
現在這些文化國寶透過拍賣行重返國土，由本地人典藏，很有意義。”
沈寶廉從經驗中探悉，其實每個買家購買畫作都有各自原因，有者當成投資、有者真心熱愛、有者作為身份象征、有者純粹為了點綴空間。
“藝術界有一套定價標準，通常畫家越老，畫作越貴，因為他走過的旅程越久；畫作尺寸越大越貴；油畫比水彩畫貴，盡管普遍認為藝術會升值，但凡事都有例外。”
他以美國藝術家巴斯奎特（Basquiat）為例，雖年僅27歲過世，畫作價值卻上達百萬、千萬，所以購買年輕畫家畫作須承擔風險，若未成名前，畫家便放棄畫畫，作品就會失去增值空間。
他說，基于上述標準，導致投資型收藏家把畫作當成一組數字，有時候買畫不去看畫，直接以尺寸來出價。
另外，畫作收藏家也具有一定影響力，如果好幾位重量級收藏家都收集同一畫家作品，會造成其他人跟風，變成用數學計算或用耳朵聆聽，失去用眼睛欣賞、用心體會藝術的原本意義。
“對我們來說很矛盾，我們的目的是推廣藝術，因為喜歡所以購買，如果有投資回報是額外收獲，但同時藝術界需要這些投資者的錢，才能繼續蓬勃發展。”
他說，在本地推廣藝術非常艱辛，政府支持、資助不多，都是私人界各自支撐，還需要好幾代人努力來教育大眾，其實最終目的只是單純希望有更多人能熱愛、欣賞藝術。
編輯：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