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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喆
陶喆
采訪、撰文/李森
如果陶喆都懷疑自己老了，你還相信音樂嗎？
如果陶喆告訴你，最初的創(chuàng)作都不是為你寫的，你還支持他嗎？
如果陶喆變成了小人物，你還有信心在這個時代繼續(xù)心安理得地生活嗎？
如果，只是如果嗎？
忽然懷疑自己老了
四十歲的生日聚會上，陶喆忽然懷疑自己老了。
“沒來由的，四十歲的人生畫面就跳出來了”，他說，“我問自己，四十了誒，男人要走下坡路了，你打算怎么辦？”
扛著或許是一個選項，并且陶喆對此并不陌生。在被音樂行業(yè)招致麾下前，他的職業(yè)經(jīng)歷足以寫就一部“少年郎的人間漂流”，迪士尼樂園的自助餐廳、制糖廠、鞋店、樂器行，甚至洛杉磯警局都是他途經(jīng)的島嶼。相比之下，音樂更像是一塊由熱情構(gòu)成的隱蔽大陸，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擴張。陶喆有一臺兩百多美金的四軌錄音機，他曾經(jīng)用這臺機器搗鼓出了人生的第一段旋律，“其實這段旋律也沒有多特別，但在它之前，我所有的歌都只能寫一半，我還記得我爸跟我講的一句話，他說，‘兒子，你這些作品就像是孤兒，因為都沒有家，你可不可以把其中一首寫完’，所以第一首完整的旋律寫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度過了最初的瓶頸。”陶喆說。
至少有五年，陶喆對音樂的迷戀達到了一種讓母親匪夷所思的地步，至于父親，則持默許的態(tài)度。母親王復蓉是著名的京劇演員，她很難理解蹲馬桶也要抱著吉他是種什么精神，“都不止是蹲馬桶，和爸媽一起出門，他們開車，我就在后座彈；睡覺也是，躺著練，直到練睡著”，陶喆解釋，“整個人就是瘋狂的，因為我十五歲才開始(彈吉他)嘛，已經(jīng)很晚了，那時候覺得這個東西怎么這么好玩，永遠有學不會的東西，是一種想要征服它的欲望。”
征服的過程中免不了斗智斗勇，也免不了在“斗”的過程中留下忍俊不禁的笑柄。王復蓉記得，某天半夜，陶喆把枕頭拍成了人形，鋪上被子，然后順著水管，從二樓爬到了一樓，騎著腳踏車去車房排練。但陶喆得意洋洋地糾正了母親的故事，他說，“確實有這次夜行，但不是去練團，而是去找女朋友。”
制作人王治平初遇陶喆時，后者剛滿24歲。他在一家洛杉磯的樂器行買音響，由于溝通不太順利，是陶喆全程充當了翻譯工作。王治平并沒有意識到，這個陶姓的胖小伙兒和臺灣綜藝界如雷貫耳的陶大偉間有什么關(guān)系，他客氣地與對方交流，并接觸了對方的作品，而這些作品，讓王治平有了如獲至寶的欣喜。半年后，他向陶喆發(fā)出了邀請，征召陶喆為歌手周葆元制作唱片。
日后給陶喆發(fā)行過《I’m OK》《黑色柳丁》等專輯的前俠客唱片統(tǒng)籌楊璞璞回憶，陶喆頭一次和他見面時，除了“興奮得不停在講”之外，還拿出一只黑色的“零零七”式的手提箱，“他嘭的一下打開，我偷瞄了一眼，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卷帶子，他就把它鎖在一只手提箱里”，楊璞璞說，“就好像把很多希望都鎖在了里面。”
這種希望曾幫助陶喆渡過了漫長的獨居生活。“我爸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在臺灣，或者在其他地方拍戲，我媽呢是兩邊跑。其實我一個人在美國的時間非常多，然后我爸媽也不給我太多錢，我就經(jīng)常自己做音樂，因為它不需要像打籃球一樣找朋友，我自己彈自己錄自己唱就好，我最早的作品是‘宅’出來的。”
同樣，也是出于對這一希望的堅持，“具體來說，是發(fā)片的希望”，陶喆才“扛”過了四年的“純幕后”生涯。他曾為王治平一手栽培的男子組合“洛城三兄弟”作曲，在一首名為《金斯頓的夢想》的單曲中，他把“自己最想唱的曲風寫給了他們”，并設(shè)想過“自己唱會是什么樣”。成名后，《金斯頓的夢想》被陶喆委婉地“藏”進了一支帶有明顯自敘意味的作品里，他說，“跟我一起唱，全部都獻給你。”
四十歲一過，他就不“老”了
對于“該怎么辦”的問題，陶喆思考了一整年，但傳說中的“四十不惑”并未水到渠成般出現(xiàn)，他甚至錯覺，“我是不是應(yīng)該服老”。這種困頓感，經(jīng)陶喆改頭換面，變相地糅入了他的上一張專輯《69樂章》。回過頭看，《69樂章》無疑被過分渲染了，企劃文案里，阿姆斯特朗登月、波音七四七首航、朋克音樂誕生及披頭士樂隊解散等發(fā)生在一九六九年的事件和陶喆的出生關(guān)聯(lián)了起來。團隊似乎在暗示，這一年出生的人，注定會受到“整個世界串通一氣，開始突破限囿，爭取自由”的影響，而陶喆和他的音樂，就是典型的代表。
值得玩味的是，陶喆沒有全盤肯定這一基調(diào)。相反，他幽默地變更了創(chuàng)作方向，以大時代下的“小人物編年史”自喻，在“正能量”尚未淪為心靈雞湯前，狠狠地勵志了一把。類似“我要堅強，不認輸，要勇敢向前沖，誰都別來阻擋”的歌詞，與其說是在描繪平民造英雄的腳本，不如說是四十歲的陶喆正用他所能想到的“最開朗的方法”自我暗示。
盡管《69樂章》的口碑不算優(yōu)秀，但“很奇妙的，四十一歲的時候，我就沒有‘老了，要走下坡路了’的感覺了”，陶喆說，“我想通了，不過是社會告訴我們?nèi)松鷷幸粋€所謂‘不惑’的階段，但其實‘不惑’和年齡沒有絕對關(guān)系，三十九歲和四十歲沒差，四十歲和四十一歲也沒差，對不對？過完四十，我就不考慮這些問題了。”
陶喆今年四十有四，他頂著一頭漂染過的藍發(fā)出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在拍片現(xiàn)場，老藝人的謙虛和身為創(chuàng)作人的好奇心被陶喆綜合成了一段輕松的小調(diào)。一個有意思的細節(jié)是，他不在意自己穿什么，而是介意著裝和出刊時的季節(jié)相不相符，“生活盡是細節(jié)。”顯然，陶喆已經(jīng)甩掉了“靠與才華或年齡抗衡”來獲取持續(xù)關(guān)注度的擰巴，也在長期的實踐中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他自稱“小人物”，“我最怕人家問，‘陶喆你又不發(fā)片，平時都在干嗎’——難道不是跟你們一樣嗎？騎腳踏車，去便利店買菜，開開車子，就是生活嘛。小人物的修養(yǎng)，是流淌在我血液里的東西。”
這也成了他今年演唱會的主題。《小人物狂想曲》原本是父親陶大偉的一檔節(jié)目，但在陶喆看來，它更類似于一種價值觀，“所有的偉大，都有一個樸素而卑微的開始”，包括他本人。“回想起在美國打工的生活，當時是覺得又累又無聊，可實際上，我是在經(jīng)歷自己的磨刀期。那段時間把我磨得很光亮，很利落，所謂小人物的生活”，他用手比出了一對引號，“是甜蜜，也是奠基。”
音樂的盡頭是什么？
時隔四年，陶喆推出了他的新專輯《再見，你好嗎》，仿佛是在實踐某條不成文的定律：但凡深思熟慮的歌手選了這一組象征著“與昨日揮別”和“歡迎重新認識我”的單詞做標題，就勢必脫胎換骨——陶喆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變化是直接的，即“現(xiàn)在做音樂，我會讓它自己去成長，不是說一定要控制，因為我控制不了”。
制作人出身的陶喆有強烈的控制欲。他曾經(jīng)信奉一點，音樂的盡頭是數(shù)學，所有的即興“都有相對嚴謹?shù)脑砗湍Ｐ汀薄Ｔ谌辗e月累的幕后工作中，陶喆時常會向共事的歌手強調(diào)“對音樂的尊重”，倘若他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這一點，“我都不會客氣。”
這種尊重是什么？“我有具體的定義，就是你不要因為它(音樂)是藝術(shù)，就覺得可以吊兒郎當。和任何一門藝術(shù)一樣，你須要去學，要刻苦。比方說，我們看畢加索的畫，不懂的人可能會說這是什么鬼東西，三歲的孩子也畫得出來——其實不能。畢加索早年的素描，非常非常漂亮，你不要誤以為他沒有底子，沒有十年二十年的基本功，他自由不起來。所以我對人嚴苛的地方在于，很多音樂人沒有那個‘十年’，當你聽得少，又不用功，你怎么好意思談成功？”
但是現(xiàn)在，陶喆正進行著自我修正，“用個比較不雅的形容，什么是感覺先行，就類似于你想排泄，做音樂也是這樣，從‘好像有東西要出來了哦’，到‘馬上要出來了哦’，再到‘真的出來了哦’，這是很妙的。”他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膾炙人口的《寂寞的季節(ji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我真的就是在一個很寂寞的晚上，拿了一把吉他，和弦也彈過幾千幾萬遍了”，陶喆說，“半個鐘頭就寫好了。”
寫完《寂寞的季節(jié)》，陶喆感到有些不可置信。這一靈感催生下的產(chǎn)物違背了他秉持的創(chuàng)作方法，“因為我沒有試圖去寫，它就是自己跑出來的，所以我會覺得不對，一定有問題，應(yīng)該再想想看有沒有別的可能。”換做今天的陶喆，他可能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對當時的自己一通訓斥，“不是只有磨了三天三夜的才算好作品，盡量把數(shù)學的部分拿掉，要知道，音樂的盡頭是數(shù)學不假，數(shù)學的盡頭呢，其實是哲學，是流動。”
十多年前，有媒體采訪陶喆，那時候他說，“跟這圈子接觸這么久，我知道我不適合生存在臺灣的唱片體系之下，因為要了解一個社會，從這個社會大眾中出來的名人就可以瞧得出端倪，臺灣的流行音樂，一旦成為包裹著糖衣的毒瘤，是很可怕的事”；十多年后，開啟過一個時代，或者說，已經(jīng)充分品嘗過臺灣流行音樂的他，選擇了把“反叛者”的標簽從自己身上揭去。問過陶喆周圍的一圈人，眾口一致的評價是，他現(xiàn)在很“溫和”，那些“嚴苛”而“刻薄”的部分，甚至于那種曾經(jīng)表露無遺的憤怒，都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了小人物的浪漫——
盡管，這種浪漫的代價是人到中年。
DIALOGUE 對話陶喆
入門，我已經(jīng)算遲了
Q：在美國的時候，你有被貼上“外來者”的標簽過嗎？
A：絕對有。當然，幸虧我之前就已經(jīng)會講英文了，所以到美國的時候，并不會被人家欺負。而且一九八幾年的時候，美國，尤其是洛杉磯，其實對于華人已經(jīng)沒有那種嚴重的歧視了。我在念高中的時候，明顯有兩組朋友，一組是“純”老外，或者ABC，另一組——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有很多中國人，到了美國之后反而不跟老外接觸，還是呆在唐人街，天天講國語，十年了還是講一口爛英文。所以那時候我覺得幸運的是，我沒有只跟“老中”在一起，不至于變得比較封閉。
Q：當年組搖滾樂隊的是哪一撥朋友？
A：都是老外，所謂移民過去的。貝斯手是猶太人，鍵盤手是德國人，我是吉他手，鼓手是一個墨西哥人，很國際化的。
Q：聽說你那段時間練吉他練到廢寢忘食？
A：對。我常常跟人家講，我彈吉他是很晚才開始的，真正會彈了，可能是十五歲，很晚。其實對一個玩音樂的人來講，十五歲已經(jīng)算遲了，我相信如果你問力宏或者杰倫，他們一定比我早。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周邊很多人都會玩樂器，都比我小，不行，一定要趕進度，所以我那幾年，差不多五六年吧，就是瘋狂的，每天一定會摸琴。
Q：那五六年之后呢？
A：我也就稍微淡下來了，因為開始有別的事情需要我的精力，可能是工作，可能是生活壓力、金錢壓力，可能是有女朋友了，等等。可現(xiàn)在我還是想說，等有一天，我比較沒有那么忙了，六十幾歲的時候，我還是想要回去把吉他再彈得更好，因為那是自我的一種滿足，我不是要滿足別人。
中國人講什么中國風，打自己耳光
Q：但你那會兒的夢想不是電影嗎？
A：對，我大學選的是雙主修，心理系和電影導演戲，我那時候一頭認定畢業(yè)我就要進入電影行業(yè)了。因為我一直覺得，電影這個東西，其實就是所謂的Movie Magic，它整個就是場騙局，對不對？你要借位，你事后要配音，你要有很多的燈光，很多的特效，情節(jié)也好，對白也好，這些都是假的，全部是制造出來的。但那時候我覺得，哇，居然有這樣子的行業(yè)，而且有這么多這么厲害的人參與這個行業(yè)，編劇、導演、演員、攝影、燈光、美指、服裝、電工……而且我對每一個行業(yè)都有興趣，最后變成想說我要學這個。
Q：至于最后還是誤打誤撞在音樂圈……
A：就是人生。我也沒有逆著它走，但那個時候我覺得，有人要給我錢做音樂，這還不好嗎？哪個傻瓜會說不？而且突然每個月我可以輕輕松松拿五千美金，就在家里面，也不用挨子彈，多好，就開始了。當然，我做音樂的時候也一直在想，什么時候能再做電影這件事？不知道，由上天來安排。
Q：像《暗戀》這部片子，你真的不是來玩票的？
A：《暗戀》我拍的時候有點早。現(xiàn)在它有名稱了，微電影，可是幾年前，微電影的概念是不存在的，那時候大家只說MV，其實我非常早就覺得拍MV沒有意義。《暗戀》出來之后，平臺也好，唱片公司也好，網(wǎng)絡(luò)也好，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定義它，運用它。現(xiàn)在如果拍一部微電影，他們就知道怎么做了。
Q：所以你一直是個超前的人嗎？
A：我不覺得我是故意在超前，那些東西都是當下我認為最適當?shù)墓ぞ撸拖裎易鲆魳返臅r候，我沒有特別說我要很怪，我要做大家沒聽過的，沒有；我是覺得這樣好聽，那為什么不做呢？我第一張專輯上面就有一首歌叫《17歲》，它前面是很“中國風”的，有古箏、二胡等等，可是那個時候我并沒有說我要做中國風。現(xiàn)在有人說要做“中國風”我就會覺得很好笑，你是中國人你做什么中國風？意大利人做中國的東西，他們會說這是中國風，我們中國人講什么中國風，打自己耳光。
不過是你以為你不能而已
Q：那你鄙視過其他人的音樂口味嗎？
A：有，就是我剛開始玩音樂的時候。像我一開始是不聽舞曲的，因為我覺得舞曲很Low，現(xiàn)在我就不會覺得。我那時候有一個朋友很愛Hip-hop、Rap，而且是華人，可是我們在音樂上面永遠不能統(tǒng)一。我就是喜歡Rock，他就是喜歡Hip-hop，直到有一年，突然有一個團出來了，叫Run-D.M.C，拿了一首七十年代很經(jīng)典的搖滾歌曲《Walk This Way》跟Rap結(jié)合，這一結(jié)合，我跟我那個朋友突然有話題聊了，但我還是會調(diào)侃一下，我說你看他們就喜歡搖滾，懂不懂？尊敬搖滾，把搖滾的歌曲拿過去用。(笑)
Q：這首歌有點兒把你點透了的意思？
A：是你自己要被點透。這些東西其實都在我們身邊，你有沒有去看，有沒有去聽？差不多在五年前，我是不太吃海鮮的，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去吃什么生魚片，也是直到有一天，我朋友邀請我吃飯，一到餐廳里面，我說我是不吃日本料理，不吃生魚片的。他說你為什么不跟我講？我說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哪里，我以為你要給我驚喜，這真是驚喜。后來我想，沒關(guān)系，來了，豁出去了，就先喝了一點清酒，讓自己稍微有點懵了，就開始吃——從那次以后，就能吃了——不過是你以為你不能而已。
本來已經(jīng)要吹起了，我只是推動了一下
Q：我想知道，你做第一張專輯的時候是種什么心態(tài)？
A：我必須坦白，就是我非常幸運，專輯出來，蠻迅速地就被大家接受了。說真的，我在做第一張專輯的時候，可能有這樣一個心態(tài)，就是“我終于做專輯了”——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會編曲、會寫歌，也會唱，可那都是幫別人做，如果自己做的話，會做什么？所以我其實有一種念頭，要讓你們看一看我的功力。老實說，我還有一個包袱，就是我知道有很多圈內(nèi)人在等著看，當然還有我爸媽，所以還是有一點面子的問題。真的，如果說我第一張專輯有所謂的目標的話，那就是這些專業(yè)的圈內(nèi)人。
Q：發(fā)片后呢？得到滿足了？
A：發(fā)片時候就沒有(那種心態(tài))了。我本來也沒有什么壓力，被人家關(guān)在牢房里虐待之類的，不是這種。我一開始做制作的時候也很開心，也很順。
Q：你有覺得自己真的開創(chuàng)了一個時代嗎？
A：我如果有開創(chuàng)一個時代，也跟音樂類型沒什么關(guān)系。R&B的風潮，在我之前也都有啊，杜德偉也有唱很R&B的東西，哈林大哥的東西也是有一些R&B加搖滾的元素啊，我不是第一個。我開創(chuàng)的，反而可能是一個觀點，一種認知，就好像我出了前兩張專輯，大家覺得說，原來這樣的東西也可以賣錢。你不要忘記喲，力宏比我早發(fā)片，也早在做一些R&B、爵士這種，至于它突然變成一波潮流，我覺得是時機的問題。剛剛好我就在——那個東西可能本來已經(jīng)要吹起了，我只是推動了一下。后來杰倫也發(fā)片了，大家就覺得這個是主流了。
Q：其實你沒有認為自己是主流？
A：我一直覺得我做的東西非常主流，但我喜歡聽另類音樂。我聽的東西其實是很怪的，現(xiàn)在所謂的另類，我早就很熟了，不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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