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一直近距離觀察中國當代藝術發(fā)展的烏利·?？蛣?chuàng)辦了中國當代藝術獎(CCAA)，1998年第一次頒獎，旨在挖掘、鼓勵、推動當時還處于半地下狀態(tài)的藝術創(chuàng)作。CCAA針對大中華區(qū)藝術家，關注藝術家的獨創(chuàng)性和學術價值?！斑@個獎并不是關于我，因此我并沒有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這個獎項?！比缦？退?，CCAA為在中國的藝術家和評論家創(chuàng)造了一個更加廣泛的平臺，帶領他們走入世界范圍的藝術領域。
烏利·?？?Uli Sigg)
Q：1997年，你為什么決定創(chuàng)辦CCAA？
A：有兩個原因。我當時在中國發(fā)現(xiàn)很多不錯的藝術家，但是中國之外沒有人了解他們。開創(chuàng)這個獎項，可以借此邀請國外知名策展人和美術館負責人來中國，讓他們看到中國的藝術。另外，我當時發(fā)現(xiàn)在中國，當代藝術方面的討論只發(fā)生在由學院派藝術家和媒體組成的極其有限的范圍里，創(chuàng)建一個藝術獎可以吸引人們來對其進行更大范圍的討論，即使是批判。
Q：當時是九十年代末，那時候創(chuàng)立一個藝術獎困難嗎？
A：在那個時候沒人了解，因為是中國的第一個當代藝術獎，我甚至不知道創(chuàng)辦這么一個獎項行不行，需不需要相關部門許可。我們一開始非常低調(diào)，只是和我們認識的學者、藝術家聯(lián)系，請想?yún)⑴c的藝術家上報作品。第一年有差不多100到120個報名者。
Q：從一開始，你們是否考慮過CCAA選擇哪種類型的藝術家？
A：我們注重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獨創(chuàng)性，以及能夠引起國際性共鳴的作品。
Q：作為CCAA創(chuàng)始人，你本人也是藏家，你是否喜歡每一位獲獎藝術家？
A：我覺得他們都是好藝術家。至于我是不是喜歡每一個人的作品……可能不是，不過這不是一個問題，這種現(xiàn)象很平常，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偏好。但是他們都是非常好的藝術家。
Q：在你看來，CCAA如何在市場和學術評價兩方面影響獲獎藝術家？
A：獲CCAA獎對藝術家來說可以達到很好的宣傳效果，國際宣傳效果可能甚于中國境內(nèi)。因為在評審團中，我們總是包括幾位國際上重要的策展人，所以他們在評選期間可以找到符合比如卡塞爾文獻展、各種雙年展或者重要美術館展覽的作品，所以即使最終沒能獲獎，進入候選名單對于這些藝術家來說也是一個向國內(nèi)外還不了解他們的策展人宣傳自己的好時機。市場角度就比較難講，因為藝術市場的喜好比較不同，總是偏向于繪畫等二維作品，而我們的獲獎藝術家大多傾向于裝置、新媒體等媒材。所有由于材料的關系，他們在市場上并沒有大受歡迎。不過在他們個人的發(fā)展路線看，每位獲獎藝術家都很成功。
Q：CCAA的評審團和推舉人每年都會更換，你們?nèi)绾芜x擇評審團和推舉人？
A：每年都有幾位會變化，不會都變。推舉人部分，我們希望找到不同城市與本領域聯(lián)系密切的年輕人。國際評委部分，我們選擇有組織重要活動經(jīng)驗的人，比如雙年展，文獻展等，或運營重要藝術機構(gòu)，比如泰特美術館或MoMA PS1；國內(nèi)評委部分，我們會選擇評價良好，學識豐富的策展人。
Q：從評審名單，我感覺CCAA非常關注學術成就，是這樣的嗎？
A：是的，我們完全不和市場發(fā)生關系。
Q：你本人是否通過這些年來的獲獎藝術家看到中國當代藝術面貌的什么變化？
A：我認為可以，因為CCAA的獲獎藝術家能代表當時中國當代藝術的前沿，且“優(yōu)秀藝術家”獎項常常不是已經(jīng)成熟的藝術家。因此，如果系統(tǒng)查看歷屆獲獎者，我們可以看到中國當代藝術發(fā)展的不同節(jié)點，看到那些在當時重要的流派、媒材，新出現(xiàn)的發(fā)展等。
Q：幾年前，CCAA加入了評論家獎。當時，你是處于什么考慮加入這個獎項？
A：我認為當時中國沒有足夠的藝術批評體系。當藝術市場開始興盛，許多策展人為藝術家或畫廊的畫冊撰寫文章，這并不是絕對意義的獨立藝術評論。我希望能夠指出中國當代藝術的這種問題。并不是說沒有有能力的評論家，但是評論家也需要謀生，在此基礎上才能夠產(chǎn)生獨立的評論。當時的市場實力非常強大，我們需要一些能夠去平衡市場力量的元素，獨立評論常?？梢园缪葸@個角色，在中國還未達到這種平衡。因此我決定成立藝術評論獎。
Q：如今中國有各種不同類型的藝術獎。在你看來，CCAA和其他的藝術類獎項有什么區(qū)別？
A：僅就評審團組成而言，我認為CCAA就和其他任何獎項不同。它融合了在中國和國際藝術界的重要人士。其他獎項可能會在評委中包括幾位中國地區(qū)之外的人，但就整體發(fā)展歷史而言，可以說CCAA的國際化程度超過其他任何獎項。這些評審大多來自學院體系，我們希望保持這種獨立性。其他許多獎項以贊助方或公司品牌命名，贊助方可能就會希望更多介入評選，比如他們可能有偏好的風格，可能會拒絕過于有爭議性的作品，因為這對他們在中國的宣傳有害，如此就會產(chǎn)生外界知道或不知道的爭議?；蛘?，藝術家可能會被要求交換或以低價出售作品。我們完全沒有這方面要求。藝術家的作品除了需要參與畫冊出版和可能的某幾個展覽外，沒有其他要求。
Q：你是CCAA獎金唯一的贊助者嗎？
A：不是，M+美術館也資助了過去兩屆的CCAA。
Q：你認為中國的藝術獎和西方有什么不同嗎？
A：這個很難總結(jié)，因為世界上有太多不同類型的獎項，比如針對藝術家、針對一件作品、針對終身創(chuàng)作、針對某一國家、針對某一材質(zhì)等等。我覺得CCAA和西方最重要的幾個藝術獎，他們都關注獨立的的學術價值，以及國際影響，至于獲獎作品可能并沒有那么大的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