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戲劇家曹禺
曹禺劇作將“美”與“善”完美結(jié)合
百年回望,中國從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發(fā)展為富強、民主、獨立的國家,曹禺的一生歷經(jīng)中國近現(xiàn)代史各種政治風云,軍閥混戰(zhàn)、日軍侵華、國共戰(zhàn)爭、新中國成立、“文革”、改革開放……從某種程度說,曹禺是幸運的,因為他見證了中國最波瀾壯闊的歷史時期,故而他的人生與他的作品有著別樣的厚重感。
1935年,曹禺先生創(chuàng)作《雷雨》、《日出》,這標志著中國話劇文學的成熟(引自《中國現(xiàn)代戲劇史稿》<中國戲劇出版社1989年7月第1版>)。隨后,《原野》問世。《北京人》寫畢,曹禺先生的編劇生涯達到頂峰,時年不過30歲。由此可見,曹禺先生是一位非常早慧敏感的人,這與他出身封建官僚家庭、幼年喪母等都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曹禺的《雷雨》正寫于在清華園與日后第一任妻子、大家閨秀鄭秀熱戀之時,濃烈的愛情,無疑是創(chuàng)作的靈感源泉。
在大時代的背景下,中國人文思潮活躍,劇壇更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名家名作,像郭沫若的歷史劇《屈原》、田漢的《秋聲賦》、夏衍的《上海屋檐下》、宋之的的《霧重慶》等等,然,當今依舊在中國劇場上演的,僅有老舍與曹禺兩人的劇作。老舍的戲,得益于首都北京的先天環(huán)境,京腔京韻,富有濃郁的燕趙民風,同時,其《茶館》又得焦菊隱導演及于是之、鄭榕、藍天野等老一輩“北京人藝”演員精彩的二度創(chuàng)作,成為中國話劇演出的不朽經(jīng)典。很難說,《茶館》拿給南方的劇團演出,也能散發(fā)出如“北京人藝”版一般的魅力,但《雷雨》、《日出》、《原野》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江南江北,老少皆宜。
曹禺的戲劇能夠在舞臺上存活半個多世紀,足以證明它的不凡之處。我在青年時代,也曾經(jīng)“反叛”過,不認同曹禺的獨特性,認為他的劇作模仿痕跡太重,易卜生的《群鬼》、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大雷雨》、拉辛的《費德爾》、奧尼爾的《瓊斯皇》、契訶夫的《三姐妹》……都在曹禺劇作中打下明顯的烙印。而今,在戲劇界浸淫十余年后,我終于發(fā)現(xiàn),曹禺先生的戲盡管有著鮮明西方經(jīng)典戲劇名著痕跡,卻洋溢著中國式的情懷,曹禺以西方的方式說著中國的人情世故,使中國的話劇呈現(xiàn)出有別于傳統(tǒng)戲曲的深刻的反思性。
我們知道,中國早期話劇,選擇“易卜生主義”,是基于“政治宣傳”的需要,進而忽視了話劇這個舶來品的藝術(shù)本體美。盡管有“愛美劇運動”等數(shù)次企圖提升話劇審美特性的運動,但均告以失敗。在舞臺美學的體現(xiàn)上,戲曲已經(jīng)登峰造極,而傳統(tǒng)戲大部分劇目,過于娛樂性,迎合中國大眾的樂感文化,顯然不合當時“五四”新文化運動時宜。話劇引入中國,當時的文化人看重的更是它的醒世作用。曹禺的戲,無疑是在審美性和思想性上結(jié)合得最為出色的。
《雷雨》遵從“三一律”,高難度的“鎖閉式”結(jié)構(gòu),戲劇性無處不在,懸念、突轉(zhuǎn)等元素運用自如,結(jié)構(gòu)緊湊、機巧,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時刻不讓觀眾松懈。盡管《雷雨》劇情涉及“亂倫”這一古希臘悲劇常見主題,但中國青年觀眾仍然愿意看,也愿意演,是因為劇本具有強烈的反封建意識,表達他們的心聲。從另一方面來說,曹禺從童年起便跟著繼母到處看戲,深諳中國觀眾的審美心理———喜看傳奇,“亂倫”在一定程度上也吸引了觀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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